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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讓你這自大的傢伙知道……膽敢對我出言不敬的後果會是如何!」坤敖發著紅光的雙眼隨著下沉的眉頭和音調更顯陰沉,一聲大吼,一道從口中噴土而出的冰冷的白色光束朝Zayin而去。

雲妃險地退開一擊,她接著先感覺到的是紹總算要與柳一決雌雄的場面,本來心中所作的某個打算只好先壓了下去。不過臉上卻不顯任何表情,彷彿接下來只靠著直覺判斷該做什麼。
「亢龍!」甫一聞坤敖吼,她蹲低的身影瞬移到對方腳下,一躍而起的左膝朝對方下顎撞去!

zayin隨後轉身面對坤敖的攻勢。「我不認為自大的那個人是我喔。之前也遇過像你一樣蠻橫的人,我必須說,這是最容易令我感到不適的類型了。」憑藉著高精密的大腦,他以驚人的速度衝刺,在試圖閃過攻擊的同時,接近坤敖。

雲妃一記飛膝撞中斷了坤敖的攻擊外還讓zayin順利抓到攻擊時機,在迴避的同時藉著自身的高速力量送上幾腿。

「抱歉了紹,雖然坤敖是代代守護你們的神獸,但這次是祂要求我們接受挑戰,我可不能拒絕。這樣也才對得起幫助我的夥伴呢。」話才剛說完,刺塔一個瞬步向前急衝,廳裡廳外響起了兩聲踏地響。
『對付大型生物呀……這招先當作試試!』下一瞬間,刺塔已然高高躍起,飛身到坤敖右前肢的關節前。她打算先對對方強勁的前肢進行反擊。
「閃刺拳!」動作相當快速,從她話聲剛落到出拳大概還不到一秒吧,帶著尖刺的拳頭朝著關節部位擊出!

「還……不夠好!」一連串的攻勢仍無法消去巨獸的氣勢。坤敖如鬥牛場上的狂牛噴吐鼻息,蓄勢待發迎接刺塔的攻擊,在其拳頭碰到關節前,祂舉起了獸掌一把將攻擊擋了下來,收手的瞬間還險些將刺塔一掌拍到地上。

聽見巨獸說「不夠好」,刺塔先一個後翻,避免自己被獸掌拍落,同時口中喊著:「等我們到達你的標準的時候,記得說一聲!」
她意識到這也並未是坤敖完全的力量,能夠與神獸較量而且不會在數秒內被消滅,這種機會可是很少的;刺塔不得不承認她心裡很雀躍。但與坤敖的戰鬥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這代表,咱們可以主動攻擊了對吧?」拔出武士刀,夏克雷爾的瞳色由原本暗沉的紅,轉為了宛如鮮血般艷麗的色彩。
「既然是神獸,那接下在下這一擊是輕而易舉的沒錯吧?」用力一躍,魔族跳到了半空中,「秘傳。魔血斬!」快速地劃破自己的掌心,暗藍色的魔血順著刀身流下,與先前喚出的魔力結合,毫無溫度的藍焰如有生命般的燃起,輕輕地舔了下閃著銀光的刀口,魔族藉著落下的衝勢,揮舞著武士刀,全力向坤敖斬去。

「哼!不自量力的傢伙!」藍色烈焰順著刀光劃過夜空,刀光與巨大獸爪碰撞的瞬間激起藍色星火,附著在刀上的力量彷彿被另一股能量給吞噬掉,一行人注意到那對血紅的雙眼周圍開始泛起微微藍光,嘴裡吐出的寒氣更加刺骨。
「膽敢這麼直接的挑戰我,就讓你看看萬象之王的力量……」坤敖順勢併起獸趾夾住夏克雷爾的武士刀,重重的將他壓制在地。獸掌壓在胸膛,沉重的令人難以呼吸,霎時天空雷鳴作響,黃色與藍色的閃電在雲層間咆哮著,然而現在不是注意那頭巨獸或是雲間交響樂的時機,一道暗藍色的閃電正直直朝他的臉孔劈下!

「嘖嘖,好歹在下也是體內流有神之血液的男人,跟你面對面決鬥錯了嗎?」面對直直往臉上砸下的閃電,明知道避不過,夏克雷爾還是使勁地扭頭,想要迴避那道暗藍色的光。

雲妃著地後本來還想關心下紹與柳的對決,不過隨著坤敖壓地的巨響而起,瞥不到一眼只得暫時作罷。
她一躍而起,足下起風,一個前翻之後以右腿腳跟落之勢猛然擊地,「地牛咆!」並非踩向坤敖,而是以不出五尺距離的震波將壓住夏克雷爾的爪給予震開!
但她似乎沒有顧慮到夏克雷爾也在其範圍的樣子。

刺塔的腳剛落在地上,當即又躍起。她乘著雲妃打出的震波,扭身衝向壓制住夏克雷爾的獸掌。
「刺蝟拳法.閃刺拳──」這次她出拳的時機卻比平時早了些,全身的關節在拳頭揮出後收緊;將那全身肌肉扭轉帶動而出的拳力,藉由固定關節的方式將力量最大化、保持在一直線上。「──騎兵!」

  
「!」雲妃和刺塔的合作似乎超出坤敖的預期。儘管獸爪沒有神經分布,巨獸還是被震的不得不收手。祂看向被打的部位,收縮爪子確定功能無礙後憤怒的咆哮一聲,身體周圍開始散逸著某種能量。

抓準了隊友製造的空隙,夏克雷爾趁機從坤敖的獸掌中翻了出來,閃過了那道直擊臉部的雷電,「果然一部份力量沒有收回來還是有差啊……早知道就不要把傑克放在暮日那裡了。」
揉揉自己發疼的胸口,夏克雷爾重新抓緊了武士刀,站穩了步伐,「居合斬。赤紅之月!」隨著刀刃斬了出去,一道如鮮血般紅豔的劍氣也隨之而去,目標是方才將自己壓在地上的高傲神獸。

「呼嗯,果然沒那麼容易打呢!」zayin往後躍了數尺重整態勢後,繼續進攻,趁坤敖和其他人交戰的空檔,鑽到腹部底下,又縱身一跳,利用衝力加上出拳的速度,連續揮出重拳,擊向理應是最脆弱的腹部。「話說,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總覺得彼此之間很有默契呢!」

zayin拳頭落下之時,感覺像被某種無形能量給擋了下來。赤色的血紅劍氣直朝目標而去,卻在接觸到坤敖的皮膚前被一股無形的護罩彈開形成零星火花。

「看來比我想像中的難纏……」坤敖向後一蹬,散逸的能量瞬間朔型成兩支水藍色的釘刺延伸到背部。能量朔成的釘刺不安分的在空中揮舞,彷彿在選定獵物。一陣躁動後那對釘刺突然定格,尖銳的針頭如導彈般瞄準目標朝雲妃和刺塔而去!

「這代表我們達到你的標準了嗎?」刺塔往旁翻了幾個筋斗,順手展開護盾。沒料到坤敖居然用某種奇怪的方式凝聚出了釘刺,她不禁開口叫道:「嘿!你怎麼弄出那些刺的呀?」
她抬起手來,側身用護盾護住頭臉。目光斜斜地盯緊那些釘刺。

「唔嗯,果然不能把它當作普通的生物呢。」zayin沒表現出甚麼吃驚的樣子,大概只是隨便試試而已吧。
「哇哇,是藍色的刺耶!跟刺塔好像!」看到兩支粗大的飛針飛向刺塔,他的瞳孔一亮,往那方向比劃了下,飛針的形狀便稍微扭曲,也稍變得略為透明,在能量和實體間閃滅著,像受了干擾一樣,不過沒有停下來。
「『縛神之物』也不太能用了……如果原本的身體還在,說不定就能將它化解了呢。」

雲妃收腳時罕見地喘了一大口氣,貌似以腳起震波的招式消耗略大的緣故。
及時墊步退開距離後調整了呼吸得以面對坤敖接下來的攻擊,一個半蹲、後迅速迴身立起,右足直指巨大尖刺中心點以向上近百八十度的踢擊,「驅天!」技如其名、趕向天空。


「天地之物為我所用!」那對魔力構成的釘刺有著昆蟲般的節肢、毒蠍尾的尖刺以及螃蟹的凹凸尖刺外殼,集結了部分物種的特徵。

回答的同時,那對朝刺塔而去的釘刺在zayin的干擾下猶如雜訊般閃爍,不穩定的魔力被刺塔的盾牌檔下,也抓住了足以還擊的空檔。雲妃精準的迴天踢將尖刺給打偏,自知踢到鐵板的巨獸將那對釘刺分解成能量包覆在身上。

「看起來武士刀對這傢伙不奏效啊。」抓了抓頭,夏克雷爾手中的武器開始冒出亮光。
一把比人還高的巨刃出現在他的右手,取代了方才的武士刀,魔族先是後退了幾步,對準了坤敖後,便加速朝著祂衝了過去。
單手揮舞著巨刃,「孤刃回天!」鋒利的刃朝著神獸的下顎砍了上去。

刺塔利用zayin爭取到的些微時間差,用盾牌將針刺拍落。

「我說渣蟻和夏克雷爾你們啊,就別再怨自己缺多少力量、少哪塊身體了。出來冒險,可以倚靠的就只有帶著的東西和夥伴而已啦!」說著她往後一躍,一個翻滾後蹲踞在石獸頭上,「沒帶出來的東西,怎麼說都沒用的啦!」

刺塔奮力一躍,往巨獸的大頭飛身而去,針刺包裹刺塔的雙手,形成拳套;晶瑩的刺反射了夏克雷爾武器的光芒,在空中閃爍著寶石般的光澤。
「刺蝟拳法塔流奧義.藍水晶突擊!」連續的拳擊打向巨獸的側臉,就像是一株綻放的水晶之花,危險又美麗。


夏克雷爾舉起單手巨刃朝坤敖的下顎往上劈。衝擊力道和銳利的刀鋒將包覆在坤敖下顎的能量罩劈開,裂口由下巴延綿至側臉的獠牙根部。
還來不及反應,刺塔的拳頭如雨般扎實地貫在神獸的側臉,在保護罩上激起漣漪,一個翻身後,落回地面,她手上的針刺拳套在猛烈的打擊後漸漸崩解。

「夠了!!!!」坤敖怒不可遏的吼聲將兩人震開,鮮紅的雙眼冒出刺眼的紅光,包在外層的能量塑形成一對收起的羽翼。
「不發威就這樣爬到頭頂上來?一群放肆的傢伙!」巨大的獸掌一拍,整片土地為之震動,好險目前沒有建築物倒塌的跡象。

「就讓你們看看萬象之神千年以來的憤怒!」羽翼展翅,寬大翅膀上的羽毛隨著坤敖的咆哮顫抖著。仰首咆哮,猶如驕傲的獅子王宣示著領土,風雨逐漸加劇,烏雲間的閃電轟隆作響回應著萬象之主。
「你們的命運,終將和那些外來者一樣!」落雷順著萬象之王的話音而落,數十道落雷毫不間歇地劈向地面!

「是雷電攻擊嘛!那麼!」zayin手指向天,環狀的能量在指尖形成。「能量調節開始!」他任憑雷電一束束的打在身上,為他提供能量。每一束雷電擊中,身上的力量便越強大。
「你的攻擊,全部奉還給你!」放下手臂,轉而指向坤敖,一道巨大的雷電迸射而出,比剛剛的都還要巨大。

「區區一個機械體也想駕馭大自然的力量?」坤敖背上那對翅膀打叉檔到臉前,迸射而出的閃電扎實地打在羽翼上卻不見巨獸有所動為。
「還早呢……」zayin匯聚的雷電隨著翅膀的分離而解體,化作點點光塵飄散在空中。

隨著雷擊近在咫尺,雲妃只有試著靠聽力來判別該躲向何處,不過皺眉的表情說明了將會失準的狀況,心念一轉,她擺著守勢再次帶著嚴肅對坤敖開口道。「……汝還明自身所行何事也?」

『磅轟!』兩道落雷分別擊中夏克雷爾和雲妃,萬鈞雷霆猶如巨石般直直打穿盾牌,一陣強烈的痛楚和麻痺感直衝腦門。響亮的雷聲蓋過雲妃的聲音,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道轟雷灌頂。


「是你要我們接受考驗的,坤敖。」隨後,刺塔抬起頭來,睜著大眼凝視閃電光芒中的神獸,「我怎能不接受呢?所以,我才不會閃躲你的任何攻擊……」

針刺層層疊疊地覆蓋刺塔的皮膚,就連臉上也是;頭刺中積蓄的能量釋放出來,順著針刺構成的網絡流轉到全身,使得刺塔身周散發出淡淡的藍白色螢光。
刺塔舉起左手的盾牌,隔著透明的盾迎接雷擊,「不過,面對雷電我沒有掌握已知的防禦手段,只能試試看用盾牌和充能的針刺鎧甲來──」
沒有充裕的思考時間,刺塔正面接下了落雷。盾牌在衝擊中自動收了起來,而針刺構成的鎧甲則碎成片片,飄散四周。由於碎片中帶著能量,發出點點光輝像是反射月光的落雪般。

「……啊哈!」而刺塔則立在這片光輝中央,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右拳收緊置於腰側,「刺蝟拳法塔流最終奧義!」她左手揚起,瞬間畫了無數個圈,氣流帶動那些針刺碎片一起流轉。
「藍水晶.雨獵舞!」僅半個眨眼,刺塔便以勁風夾帶著針刺碎片,向神獸的下腹發起攻勢;其速度在剛起步時甚至有超過聲音的錯覺。

「呼哼……」聽到刺塔這番話,坤敖隻字未說,只有低沉的呼氣聲從齒間傳出。巨獸屏氣凝神的盯著她的舉動,彷彿在思考著她手上的玩意兒究竟是何方神聖。
針刺碎片馭風而起,跟隨著刺塔的攻勢朝坤敖的下腹而去,致命卻又美麗的碎片和攻擊扎實地打在腹部表皮上,一道裂口隨著拳路劃開卻不見任何液體從傷口流出。


「既然你都正面接下了我的攻擊,我豈能閃躲。」下腹隨著坤敖說話而震動,裂口再一呼一吸間微微開闔。儘管受了傷,坤敖的語氣依舊低沉平淡。
「在大自然的力量下俯首稱臣吧!外來者!」腳也不移,一對巨大翅膀再度展翅。隨之而來的是如雨般的巨大冰錐落下!

「就說在下不擅長應付屬性攻擊了嘛。」抓抓頭,盾牌回歸成了武士刀,被電了一記後的夏克雷爾看起來有點焦黑。
「只好試著接下來了……」伸出了手,張開了淡紫色的力場,順利的將冰錐擋了下來,他想也不想,直接一拳打在力場上。「你的攻擊,還給你!」
與夏克雷爾拳頭相接的地方冒出了暗藍色的火花,瞬間,所有的冰錐都被震得倒飛出去,朝著坤敖展開攻擊。

維持守勢站穩的雲妃被落雷一擊之後整個人便全身焦黑──但其實不然,她吐了口大氣後身上黝黑的部分隨之迅速消逝,全身以硬氣功承受的代價大概就是旗袍縫補的痕跡盡裂,變得更體無完膚。

「……咱家從未需與喪自我之輩言敗!」
見坤敖沒有回答她的問話,似乎就已構成決定放手一博的理由,她縱身一跳有如像空中飛去,面對眾多冰柱是以不斷的腳踏、踢牆般在其中來回穿梭,然後躍至對方額頭前,開始落下之際握緊的左拳重新染上了一道暈黑。
「鐵鷹勾!!」向下勾的左拳不是拳,而像是十斤以上的鐵鎚般狠砸坤敖的雙眼間!

鐵拳落在巨獸眉間,疼的祂不停甩頭後退;暗藍色火花激起的冰錐扎實地打在前肢膝蓋,一度差點失去平衡。

刺塔身上的微光漸漸消退,她試著站穩身子,但力量的代價是很大的,她晃了晃,險些單膝跪地。
「呼……閃、閃躲?你根本是動也沒有動嘛。」喘著大氣,刺塔一時間覺得眼前發黑,覆蓋全身的最終奧義果然不是這麼容易適應的……或許該稱之為未完成的奧義才對,而這一下打下去,坤敖的身軀也沒有絲毫動搖。但根據手感刺塔相信剛才那一下絕對有傷到對方。

「我還可以繼續……」她露出些許笑意,雖然身體疲累,但這並不使她退卻,挑戰永遠是令人雀躍的。
「喝!」她用力拍打了顫抖的雙腳,讓肌肉振作;數根針刺從鞋底戳出來,像木樁那樣打入地面,這讓承受著奧義反動的刺塔能夠站穩身子。
「刺蝟拳法.壁壘式。」刺塔的身軀大幅地順時針扭轉,右拳向後壓低幾乎貼近足後跟。這個架式需用針刺固定住雙腳位置,放棄了機動性;然而正因如此,可最大限度地發揮下盤和腰部的力量,出拳威力高於先前使用的基本架式。面對穩如泰山、幾乎不曾移動的坤敖,這架式相當適合。
「樁拳!」扭轉的力量瞬間爆發,刺塔的右拳猛力擊向坤敖的後足。

最後這一記爆發性的攻擊如同鐵球般砸在坤敖的後腿,『磅!!』跪倒的巨大身軀捲起一道煙塵,背後的羽翼和保護罩隨著散失的體力而消逝。

 

「總算……千年以來總算遇到足以和我匹敵的人。」坤敖甩了甩頭拖著跛腳吃力站起,雙眼的紅光慢慢散去,一對黃澄澄如大型貓科動物的雙眼看著一行人,眼神和羊皮紙上所畫的『敖』一模一樣。
「你們證明了自己對他人的能力。但,你們有自信能贏過自己嗎?」語氣和先前大相逕庭,現下眼前的坤敖口吻平靜──就像紹跟肖吉一樣。

「比起外面的敵人,自我永遠是自己最大的敵人。」坤敖突然趴了下來,頭部埋在交叉的前肢低語著。

「人世游移幾十回,間無歇,迷途枉走六十回,走蕩世間終陰府。是謂……人間迷走……」

牠緩緩闔起雙眼,身軀化作點點黃光,宛若夜空中的螢火蟲飛舞,光點在夜空中飄盪、舞動,好不炫爛。正當一行人看的專注時,光點突然暗淡了下來並漸漸凝聚成四個圓球。
四團灰色圓球彷彿被無形的手捏著,慢慢長出了四肢、頭顱甚至連服裝也難不倒。一會兒,四個灰色和一行人長得一模一樣的鏡像體出現在眼前。
「來者是客。」四具鏡像體不約而同發出巨獸的聲音,舉手作揖後各個擺好了戰鬥的架式,示意雲妃她們先手。


雲妃原以為擊倒了坤敖,一聞語氣的變化,當下她還疑惑著這之間的轉變是什麼,戒備地看著對方的身體消逝、分裂、然後重生,出現在她面前的身影此時讓她心頭為之一震。
灰色的她,無庸置疑的是她習武人生的開端──「霍家詠春」的架勢。

感覺出來灰色的她在架勢中帶著以前自己的那點毛躁,她只有冷淡地回以一句「……今非昔比……」後,雙手便不帶任何黑色,並且擺出了一模一樣的架勢相對。
她右腳尖碎步向前先動個些微的距離,靜止了幾秒,隨後不偏不倚的左正拳直擊。

鏡像體的架式不如現在的雲妃那樣穩健,畢竟這段時間的修練可不是兒戲。即使姿勢不如她純熟,但面對她的冷淡絲毫沒有退縮之意。
看著雲妃擺出相同架式,鏡像體笑了笑。是看到多年後有所成長的自己?抑或是切戳的喜悅?

在雲妃揮拳的瞬間,對方閉起了眼睛嘗試藉由風聲捕捉她的拳頭卻失了個準挨了拳,對方只是摸了摸被打到的地方後有樣學向的揮出右正拳直擊。

在單黐手的架勢中,她以一個左臂上甩看似毫無費力地就頂開對方的右拳、並向上一拉,右腳偏斜的低踢同時掃向對方的雙膝。

「嚇呀!」在掃倒對方之前,一個向後跳躍驚險地閃過了她的攻擊。落地後連口氣也沒歇著,踩著輕盈的步伐,擺著令人眼熟卻又帶點青澀的架式朝她而來。

雲妃同樣維持著黐手架勢,不論對方的左右拳如何揮出她都迅速地架開、格擋,比劃數拳後,她試著從對方下一拳的那點空隙以左手的衝拳擊向胸口!

「姑娘的實力不容小覷!」見識到她的防禦和各種成熟的架式,鏡像勾起一抹微笑稱讚著。
鏡像有樣學樣地順勢將她的衝拳架開並側身閃躲,注意到了缺乏防禦的下盤,猛然區起左腿向下一蹲,這個預備動作在她看來無疑是準備施展掃堂腿的跡象。

一記不高的後空翻,讓她正好翻轉一圈後以馬步著地,對方正好收腳的同時她見隙一個跨步,直衝其中門便是左右拳交互快速的猛擊。

隨著雲妃的攻勢快速切換格擋姿勢,被逼得節節後退的鏡像緊盯著她的拳路,卻仍趕不上她的出拳速度。
拳頭扎實地打在鏡像身上,對方摀著痛處向後退了幾步喘著,調整呼吸的同時目光始終沒離開她身上,彷彿在思考著如何對付技能和體力都更勝一籌的對手。
在她眼前喘息的鏡像突然一躍而上,在空中正面翻滾了兩圈,在重力與速度的強化下,鏡像的腿宛若一支大鐵鎚朝她砸下。

她見狀閉了右眼,豪不費力地向後退了一步便躲了開來。
於此同時她弓起左腿,一記迅速卻看似沒有移動腿的踢擊往對方頭部招呼過去,名為「鳥喙」的套路。

鏡像倒抽一口氣,反射性將雙手交叉檔在頭部防禦。『鳥喙』的衝擊力道使身體向後仰,在整個人幾乎失平衡之際,鏡像靈機一動來個借力使力,只見對方在身體向後仰的瞬間將雙拳擺到了腰側、屈膝抬腿,八成是想趁後仰之際回送一記上勾腿。

鳥喙並非什麼用力的攻擊,而是出招與收招都只需極短時間的踢法。
故她在收腳之際便看見對方姿勢的改變,站定、直接以雙掌推回對方的踢腿──直接表明對方選錯了反擊時機,造成無法直回身子的狀態。
她向前一個迴身並壓低角度的側踢追擊,這記則是紮紮實實的重腳!

一記重腳讓鏡像失去平衡直直摔在地上,對方撫著痛處,吃力地試著從地面爬起。鏡像踩著不穩的步伐勉強站起,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呼!」顫抖的雙腳微彎,成了極為不標準的馬步姿勢,雙手握拳靠在腰際,但已經無力到必須放在大腿和軀幹的關節處,這個鏡像幾乎無力到只能用最最基礎的拳路來和她應對。

雲妃不知是不是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攤在眼前,她閃過一個於心不忍的眼神之後閉起眼,即便如此她也能以不費力的黐手架開對方兩拳之後,左手迅速握住對方右拳、一反扣,便將之提起,雖然兩者身高相同但畫面宛如大人拎起無力的小孩。

「……適可而止也,坤敖!」她開眼,重新以冷徹的目光對灰色的自己道。「形如何變,偽者永不能真!已求真我如咱,實無相戰之必要,若尚有自知之名者,速退去也!」


「姑娘,莫忘面對自己正是最大的課題,」當她將分身拎起的時候,突然一陣聲音在她腦中響起,彷彿有人透過某種心電感應在對話。
「偽者確實永不能為真,但無論是在外在還是內在,克服與面對自我永遠是最大的課題,這就是老夫給你們的最後一關,至於要如何克服就取決於你們了。」滄桑的聲音起伏,雲妃似乎能感受到對方對於她所說的表示認同。話音落下,明顯的呼吸聲依然在她腦中盤旋,對方大概是想告訴她還在這兒,能繼續跟她用心念溝通。

「何以克服?贅詞也,一言以蔽之……」那個聲音似乎讓她腦中浮現了教導她不少事情的紹麟寺高僧,話語一落她側身鑽入鏡像懷裡,成雙手都捆住對方單臂狀態下,抬起、俐落地過肩將對方重摔在地的同時送出作為堅定回應的四字。

「不進則退!!」

雲妃抓住鏡像的同時腦海裡的呼吸聲也隨之消失,一陣淡淡的蒼老笑聲在她的腦海迴盪數秒,無力的鏡像就像沙包一樣任由抬起,然而在摔落的瞬間快速勾起小腿朝她的腳踝奮力一踢,似乎是坤敖回應的方式。

像是坤敖的聲音淡去時,她還因此稍微放鬆了一下戰意,以致於對方掙扎般的一腳踢中了她──不過並沒有什麼效果,倒讓她反應過來迅速抽起右腳,踩回對方還未起身的左腳踝。

「……汝之偽物,若其意昨日種種……即應於昨日死。」
眼中帶著寒意,她握起左拳運作起體內之氣,開始染上黑暈的速度比平常略快地,從掌心擴展到肩頭,等於整條左胳臂都化為鐵後、一彎,「金剛杵!!」由上而下的肘擊直接貫進對方的心窩,不僅僅是強大的衝擊還附帶震動的力道──以法器為名的招式若不能取人性命,也足以廢掉對方全身武功!

金剛般的肘擊直貫鏡像心窩,強大的力道在灰白色胸膛上打出一個大凹洞,宛如電影慢動作般頓了一秒後整個身體被強大的衝擊力道打得潰散。
從背部開始到軀幹、到四肢,最後到胸膛的大凹洞依序化成黃色光點在空中舞動,替這場戰鬥畫下漂亮的句點,在完全化作光點前,似乎還在對雲妃比著大拇指。

 


「各位果然沒讓老夫失望。」飄散在空中的光點慢慢匯聚成一個手持杖的人形生物,一邊捏著長鬚一邊走到仍在場上的鏡像zayin旁邊。一行人注意到他的腰間掛著四個有著金色蓋子和底盤的玻璃瓶,一團灰色如棉絮般的東西在瓶子裡不安份的動著,唯獨其中一個瓶子還是空的。

「面對自己是相當重要的一門課題。」似坤敖的人形將空著的手放到鏡像zayin的頭上輕拍著,後者卻像具木偶般一動也不動、雙眼無神,毫無反應。
「無論是拳腳交流還是心靈上的都相當珍貴,現今的人們總想著要如何面對外界卻始終不願意面對自己,甚至有些還自我逃避。」坤敖搖了搖頭,拍著鏡像zayin的手也停了下來。

「所以,老夫很欣賞你們的勇氣。」捻著長鬚笑著邊點頭,接著轉向zayin道:「那、你真的想帶走你的分身嗎?」

「原來如此,考驗嗎?不過我感覺我沒做到甚麼事耶,只有在人家打架的時候和人聊天而已。」zayin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總而言之就是一貫吊兒啷噹的態度。
「我是還蠻想的……只是,與其問我『想不想帶走他』,倒不如問他『想不想跟我走』更好吧。雖然是我的分身,可是他也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利,所以我想把這個決定交給他。」說完,他便靜靜等待鏡像的回答。

鏡像看了看zayin後轉過頭望著高他數顆頭的坤敖,後者點著頭對他露出慈祥的笑容。

「那麼,我就將他託給你照顧了。」獸掌輕拍鏡像的頭,宛如在安撫小孩一般。坤敖從腰間摘下唯一一顆空玻璃瓶,將手杖夾在胳肢窩好空出一隻手做事。空出的獸爪緊緊貼合鏡像的頭部,手掌向上一收,鏡像立刻變成消失得無影無蹤好似在變魔術。
「如果你想叫他出來,就把鱗片拿出來往上拋就可以了;若你想讓他回瓶子裡,把瓶口向下蓋到地面即可。」匡啷一聲,將裝著金色鱗片的瓶子蓋好後捧在手心小心地遞給zayin。
「取之於天、歸之於地。雖然他現在寄宿在老夫的鱗片裡,但在瓶中仍可感應到外界。」只見瓶中鱗片的顏色和對方尾巴的顏色一模一樣。


「還真是……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很麻煩的情況啊。」扶著額頭,夏克雷爾苦笑著。
「不是不能理解為甚麼不一開始就用這副姿態面對咱們,但是閣下還真是讓我回憶起了一段不怎麼美好的過去啊,要不要好好說明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坤敖?在下越來越搞不懂這趟委託的目的到底是甚麼了……」他放棄思考,呈現大字形的躺在地上。

「抱歉讓你回憶起了那些事情。」坤敖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神色有些尷尬地笑著。
大略帶過紹說過的那段傳說故事後說道:「在那場戰鬥後『坤』的暴戾之氣猶如蛇毒流竄在我的血液裡,老夫也說不準何時祂會發作。稍早或許是因為沉睡了幾千年難得被人喚醒,加上外地人闖入便自然而然激起暴戾的『坤』。」
「不幸中的大幸是只要『坤』的能量被削弱後我元神就能奪回這副身子好一陣子了。」坤敖挑起單邊眉,趣味盎然地看著突然躺在地上的夏克雷爾。


「嘛,總之──」刺塔雙手插腰,輕鬆地站立著,沒了戰鬥的架式。她很清楚就算自己體能再好,眼下也已沒剩多少力氣了,趁著坤敖講話的時候先讓身體休息一下。

「祢是坤敖嗎?長相和剛才差很多呢。」刺塔側頭,針對坤敖的話思考了片刻,「祢的話聽來蠻有道理的,武術家想要精進自己的功夫,第一步就得先接受自身的不足。我覺得,無論有多少缺點,過去的自己也是自己嘛,以前的我雖然比現在弱,但也有很多厲害的地方呀。」雖然聽起來像是在自誇,不過刺塔並不覺得這句話有何不妥。
「我得感謝你給我和自己的分身對戰的機會,雖然她的修練還差點意思,但我已經很久沒對上戰鬥意志這麼頑強的對手了!那麼,這樣算通過祢的考驗了嗎?」

「正是。」坤敖一手順著下巴絨毛一邊點頭繼續,「老夫也很高興有人能悟出個中道理,對自己有自信也是非常好的事情!」手指掐著絨毛末端仰天滿意的笑了幾聲。
「當然,我的朋友們……」看向緊閉的殿門再回頭看著一行人,像個和藹的老人般瞇起眼睛作揖,下一秒化做猶如煙霧彈般的煙團四散在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霎時天空的烏雲散去,皎潔的月光得以照映在這片大地上。

「願武德長存於心,願天地伴隨於你……」

 

雲妃收完招手臂恢復原色站直,有些急著將呼吸調整回來,只能杵在原地看著坤敖,正是因為她早已對方才腦內的話語做了回應所致。
其後,她隨即想起為什麼非要在這裡一戰的緣由,「……紹師父?」轉頭便打算走向武德殿的門口並往內一瞧。

『碰!』迴盪在空氣中的聲音散去之際,緊閉的殿門也應聲打開,一道影子從殿內飛出和雲妃擦過,接著竟不偏不倚重重的砸在夏克雷爾身上。
柳注意到身體下方奇怪的觸感,連忙摀著肩膀從夏克雷爾的身上離開卻連一句道歉也沒有,故我的踩著踉蹌的步伐朝大殿門口靠近。儘管續戰精神十足,柳的身體卻敗給了渾身的疼痛倒在殿門樓梯前。

一道陰影壟罩在倒地的柳身上,後者眼神極為不甘地抬頭望著影子的主人──紹。他臉不紅氣不喘的以王者般的姿態佇立在殿門口,頭也不低的看著階梯下的柳。

顯然,勝負已定。

雲妃見狀先是一驚,但回頭來看見紹師父依舊硬朗的態勢,「不愧紹師父,寶刀未老!晚輩未能一睹對試,倍感可惜也。」她便露出理所當然的敬佩神情作揖道。

其後,她貌似有感而發地半跪下來對倒地的柳好言相勸。「柳姑娘,至此您明瞭……為何您難成大器之因否?無需知為何得坤敖相助,坤敖之力終究非自身之物……您真尚存武德,就應及早捨去不相應之物,從心而始、專心於修行一途也!」語畢,她意有所指地對柳半舉著右拳。


「我沒有限制她來到鎮上的權力,但在她扭曲的觀念修正前我是不可能讓他回歸師門的。」此話一出,柳如利刃的視線立刻投射到紹的身上,後者依然不動如山直挺挺的站著。

「……」或許是雲妃一席話點醒了她,抑或是自知回不了師門而認命,原本狂妄的態度稍微軟化了些,乖乖地將拳套脫下後猶如棄置廢鐵般隨手一扔。


放下手後,刺塔這才回頭,關注殿內那場戰鬥的結局。
「啊呀……」她的視線先是在紹身上停了一瞬,接著才移向倒地不起的柳。「看來這裡也結束了……沒能見到戰鬥的經過,有些可惜呢。」她開口說著,緩步也朝著柳走去。
「嗯,如果妳師父是能輕易擊倒的對手,那妳也就沒有挑戰他的理由了吧。」刺塔的步伐停在階梯旁,與柳相隔約一步半的距離站立著,雙手抱在胸前,「剩下的話,我也不需再多說。我依舊很想跟妳較量,但看來妳需要時間恢復元氣。」

事實上,體力大量消耗這點對刺塔也是一樣。她扭扭脖子,當即就原地盤腿坐了下來。

「確實。」無視上方的壓迫視線,柳逕自的理起亂髮一邊回應刺塔。「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想辦法想撂倒他來證明自己。」突然停下動作和上方的鹿獸人對視一眼,將側臉的頭髮髮尾塞到耳朵後方。
「我也很想跟你們較量,但……你們似乎不是來自這幾座山頭的居民吧?看來下次再較量也只能看緣分了。」手腕靠在膝蓋上半蹲在地,柳蹲勢活像個蹲在路邊抽菸的小太妹。
「既然我輸了且師傅不可能再讓我回歸門下,那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丟人現眼了。」柳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拳掌相觸發出響亮的聲響,挺起胸膛隨後彎下身子作揖,起身後不發一語看著大殿屋簷,雙膝一彎一躍而起,踏上殿前的石獅子鼻梁,踩著輕盈卻有些不穩的步伐踏上屋頂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慢……!」見柳離去的當下雲妃露出了不悅的神情,迅速轉身貌似有打算追過去的念頭,不過腳尖僅在跨出一步後就停止了。
她的視線前方正好就是石獅的雕像──似乎坤敖的存在還得在她腦中停留一陣子,是故她便放棄了這回的意氣用事。

 

「這樣會不會對她太嚴格了……?」在柳離開時眼神依然直盯前方的紹在她離開了一陣子後突然說道。緩緩吐了口氣闔上眼睛,一對不停前後擺動的耳朵透露了煩躁的心情和思緒,宛如洩了氣的氣球般一屁股坐在階梯上,連被丟在地上的拳套也無心去撿。

「嗯哼──隨她吧。」見柳斷然離去,刺塔也沒打算阻止。
或許對柳來說,一位身處於獸人群中的人類弟子,自有她嚴守的價值觀和尊嚴。只是沒有能交手的機會,實感可惜。
「紹你是武德鎮的家長,又是門派師尊,自然想引導弟子走上正道。我還沒出師,大概沒法理解你的苦惱。」她沒有評斷紹的作為是否失當,畢竟自己也還沒到那水平。
「不過,我看到那女子的眼神……」刺塔撐著地面站起身來,朝著階梯走近幾步,「那不是會輕易屈服的眼神。無論你用多麼嚴厲的態度待她,想必她也不會就此放棄吧。儘管柳的作法失當,但這種韌性能夠孕育出真正的武道家……這是我想跟你的這名弟子較量的理由。」

「有道乃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柳姑娘得坤敖助力,卻不發一感恩之言,晚輩可論斷紹師父行事得正,自然有理!」雲妃回頭向紹致意後,伸手捧起了被棄置的獸首拳套,卻是伸長雙手將其端在紹的眼前做歸還狀。「至於此物,依晚輩拙見……應將其毀去,以防再有小人之心者覬覦之!但,還由紹師父定奪為主是也。」

紹的鹿首微微低下接過雲妃遞上的拳套,在手上甸了甸。「要不是她心術不正,或許真能成大器也說不定……希望在這次的事情後她能夠稍微成熟一點。」不時低著頭看著拳套,同時也不停抬頭看著雲妃,那對焦躁不安的耳朵在眾人的言語下慢慢穩定了下來。


那獸首拳套的處置,讓刺塔微微皺起眉來,想了片刻,最後卻搖搖頭表示道:「嗯,我覺得貿然銷毀不恰當。」
她說,回想起不久前由紹所敘述那拳套來歷的故事,「當年坤敖化成的光芒,有一道打在這武器上,若將其毀壞,說不準就會將那股力量給釋放了。剛才我們將坤敖體內『坤』的力量壓制了,性格仁慈善良的『敖』才得以主掌意識,若讓這拳套內的暴戾之氣回歸自然,只怕又助長坤的元神。」

zayin對那個奇怪的手套一點興趣都沒有。「唉唷,她走了耶。不過,我還以為結果會更激烈,會隨便造成破壞之類的。沒想到她比我估計的還要沒有攻擊性呢。坤敖也是,比想像中要溫和的多!」
「或許她不是甚麼很殘暴的人吧?只是有一點點容易激動而已。雖然一開始我認為她很危險,不過現在我反而希望她有一天能成功了。」沒有善惡觀念的他這樣評價柳,總之就是『這個人其實還不壞』的意思吧。

「能聽到這些評語,為師的有些欣慰呢……」紹的嘴角微微揚起,雙手撐著膝蓋站了起來。
「雖然銷毀是最能根治的方法,但就怕如同刺塔姑娘說的那樣。萬一『坤』的元神又被放出來,那麼鎮民就會活在一個極大的不穩定因子下。就算只有百萬分之一的機率,我也不能拿鎮民的生命當賭注。」然後他搖了搖頭。


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夏克雷爾看向了那副手套。
「如果紹先生不介意的話,這拳套是否能交給在下來保管呢?酒吧裡似乎有股能夠壓制一切的力量,以在下的實力,閣下也能放心,況且,我對這副拳套也挺有興趣的……」

紹聞言抓了抓下巴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讓它去其他次元流浪是在好不過的,但誰知道被帶到其他地方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呢?再說,是那個丫頭把事情搞複雜的,讓其他次元的人來承擔風險似乎不太明智。」顯然是在指柳弄出來的一連串事件。

「最後……」他嘆了口氣後緩緩開口,一面用衣角細心擦拭著拳套繼續道:「儘管『坤』相當暴戾,但祂也守護了籠罩在這片土地上的萬物許久,就這樣逼祂離開他熟悉的地方也不太對,或許當時祂也是想保護這座鎮上的人的心智才會用這麼激進的手段吧?」回想當初紹所提過的,鎮上的人確實是在外地人進入城鎮後而開始背棄大自然甚至出現價值觀扭曲的狀況,而此事正是觸怒『坤』的導火線。
「所以,我想我還是會把祂留在這兒。」

「紹師父所言甚是,既此,一切悉聽您安排。」雲妃敬重地說完後退一步微鞠躬作致謝貌。
「……該物如何安置,僅獨您一人知便可,咱等不再過問。」她一見紹的眼神便知由來,抬起頭意有所指般看著天空說道。
「是故……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本是無緣之物,便不該巧取──知書達理如夏公子,應不至於淪寡廉鮮恥之行也?」語畢,當然她也沒有回頭。

「是,當然,在下知道分寸,身為有著優良信譽的冒險者,怎麼可能會做出讓自己信用受損的事呢?」掛著一抹淺笑,夏克雷爾輕鬆地答道。


「時間也晚了,如果不嫌棄的話不妨在殿內的休息間睡一晚吧。」紹看著尚未退去的夜幕。語畢,小心翼翼捧著手上的拳套踏回殿內。

一行人跟進,沉重的大門關起,注意到殿內地上的木板翹了幾塊起來,梁柱多了幾道深度長度不一的凹痕,連書房的屏風和櫃子都被弄得東倒西歪。

「希望你們別介意。」紹苦笑道,一邊把倒下的屏風抬起,在屏風後方的是一扇不顯眼的木門,位置正好在書房的隔壁。

紹率先踏入了一片黑暗的房間,燈火隨著他所到之處點燃。當他站在房間盡頭時,梁柱上的金屬獸首口中的燈火全數點燃。房間空間比正殿空間小上不少,地上放著十五張草蓆床墊,地板用的是和正殿一樣的木地板,而唯一一扇窗戶就在紹背後的那面牆上。
「這裡原本是我徒弟們休息的地方,不過他們今晚都去協助鎮民的撤離,所以到明天前都不會回來。不知道各位習不習慣睡地鋪。」說話的同時拉右側的大拉門,從裏頭拿出四組枕頭與被單一一放在草蓆上。
「要熄燈的話直接捏燈芯就可以了,那些是『氣』點起來的所以不會燙手,如果覺得地板太硬的話可以多拿幾張被單墊著不要緊。我會在殿內,有問題隨時可以找我。」語畢,站在房間門外的紹輕輕關上了木門。

「今一日勞師動眾,也請紹師父早些歇息,晚安。」雲妃可能是習慣了這樣粗鄙的臥房,所以她仍然對紹維持敬意地鞠躬過後目送離去。
見zayin睡去了、夏克雷爾走出門外了,她才挪動起一張草蓆與被單到刺塔的附近。
「您也明瞭吾日三省吾身之理?」雖然不知道刺塔在想什麼,但只是看到這個樣子都令她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語畢後她便在刺塔的旁邊盤腿,兩掌心向上交疊置腹成標準的打坐姿。

「剛才看到自己的分身,稍微吃了一驚。」刺塔睜開眼,見是雲妃拉了草蓆在身旁,微微一笑,「坦白說還有些興奮呢,和過去的自己戰鬥的機會,以後大概不會再有了吧。看著那傢伙,感覺提醒了我一些被忘記的事情。想著想著就不想睡覺了。」

「雲妃看到以前的自己的時候有什麼感覺嗎?」她接著倚靠牆壁坐了下來,很順口地就問下去了。

「咱亦有同感……見往昔少不更事,理應有自慚形穢之感……但一思面前之人是偽,偽者不能真,亦思方丈曾教誨之『不進則退』,於是乎不留情也。」雲妃時而低頭,時而抬頭思考般地回道。「言此,亦咱家習詠春之年,方與彼人相遇……咦?咱可與您談過青梅竹馬之事?」

「嗯──不進則退呀。」刺塔歪頭想著,雲妃講的道理聽來也對。她自己倒沒想這麼多,當時只覺得和過去的分身交手很有趣。

「沒。」隨後刺塔搖搖頭,她只記得雲妃提過師妹的事,從來沒講過青梅竹馬。「是妳思念的人嗎?」她開口問著,想起以前似乎也有過類似的問題。
「看來到天亮還有很久,雲妃妳要睡嗎?我可以就站在妳旁邊。」旅人總會顧慮下榻處的安危,何況不久前才有一場激鬥,那柳也不知是否會半夜折返回來;因此刺塔主動表示可以整夜保持清醒,這樣雲妃就能安心睡。

「應未至思念之程……也,因咱入寺修行以來,趨於將其淡忘,回首時彼人已離鄉,不知從何懸念起……」雲妃就這樣維持打坐姿慢慢閉眼。
「來日方長,待回酒樓再與您論詳細!咱家靜思一會方就寢,您也早歇息是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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